【王柔】清水

清水

 

文|暮迟

 

 

王杰希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样，身体四处都在叫嚣着，大部分细胞还在沉睡中，习惯性的把手往身边一摊，没有熟悉的体温，只有冰凉的空气和被褥问候他。他用另一只手撩起刘海，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杰希掀开被子下床，卧室铺着白绒绒的地毯，他赤脚踩上去，整个人感觉有点漂浮，步伐不是特别稳健。

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挂着，衬得他整个人清瘦高挑，漂亮的锁骨裸露在空气中，头发还没来的及整理，浴室的地砖冰凉的触碰脚底，他单手扶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几把凉水，漱了漱口，勉强当做洗漱。

木质的楼梯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唐柔在厨房拿着大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粥，身上围着上次和王杰希一起逛超市时候买的格子围裙，腰间一紧，唐柔知道身后的人把自己拥入怀中，如同每一次他做的那样。王杰希抱着唐柔，紧紧的抱着，俯下身把头埋在唐柔的颈窝处，鼻尖来回的蹭着柔软的肌肤，头发来回的触碰着脖颈，痒痒的，让她有点想要发笑。

呼出的热气直接打在她的皮肤，暖热的，还有湿润的感觉，王杰希的舌头一点一点的轻触她的皮肤，近在咫尺的触碰，唐柔似乎还听见了他“啧啧啧”的声音，不间断的，像是打着节拍。

唐柔看着砂锅里的粥火候差不多，伸出手关了火。转身回抱住王杰希，双手在王杰希的背后十指相扣，窗外天气阴沉，树木被大风吹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两个人在安静的小厨房里相拥，没有一丝一毫言语的交流，她贴在王杰希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他的拥抱温暖的像城堡，王杰希的一只手扣着唐柔的后脑勺，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两人分坐在餐桌两边，面对面。唐柔晃着小勺子在王杰希面前的碗里搅动，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递到王杰希嘴前，单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杰希，眼睛里闪亮得像是装着星星。

面不改色的一口吞下唐柔喂过来的粥，牙齿慢慢的咀嚼着口腔内软儒的粥，眉心皱了一下。

“怎么了？”唐柔刚刚把第二勺粥递到王杰希嘴边，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开口问道。

王杰希不说话，吞下第二口粥，“有点苦。”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大概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嘴里总是泛着苦涩，这也就导致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吃进嘴里，都是有着苦味。但说归说，说完之后，他还是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喝着粥。

唐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站起来到厨房翻找着什么。

王杰希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的时候看见唐柔往自己的粥里撒着白色的颗粒，唐柔看着王杰希愣愣的样子嘴角扬起笑容，拿过王杰希手中的勺子，把粥搅匀，舀起一勺吹凉喂给王杰希，她单手撑着桌子，身子向前倾。

“白砂糖？”王杰希含着那把勺子，不让唐柔抽走，声音含含糊糊的，也不管唐柔能不能听清，眉眼上挑笑意明亮。

唐柔看着恋人这种小孩子气的举动笑出声音来，王杰希也笑着，苍白干涸的唇瓣分开，牙齿咬着勺子，明晃晃的笑意不似平时的画风。

 

吃过饭，碗筷都堆积在洗碗池里，王杰希粘着唐柔不让她去洗碗，生病的王杰希跟平时的画风不大一样，孩子气，还喜欢粘人。

他拉着唐柔在窝在小沙发里，唐柔给他倒了杯温水，把药拿给他，趁着王杰希喝药的空隙，她蹲着身子在电视柜旁挑了一张碟片放进CD机里，音箱里流淌出的声音，温暖的男音，不过唱的是粤语歌，唐柔听不大懂。

她把另一张沙发上的毯子丢到王杰希身上，随手从桌上拿起之前还没看完的杂志窝在王杰希身边，王杰希顺势躺在唐柔的腿上，唐柔替他把毯子盖好，她想起昨天晚上王杰希背着自己起来找退烧药，被她看见后还把自己押回被子里，不想让她担心。

真是个傻瓜。唐柔心里想着。

她揉着王杰希的头发，轻轻的，王杰希仰面看她，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要担心，都已经退烧了，嗯？”

“嗯。”唐柔点头，只一个字就好像卡在喉咙里卡了很久发出来的一样。

也没有什么心思看书，她把杂志丢在一边，握住王杰希的指尖，王杰希看她握着自己的手指出神，也就随她去。

CD机里单曲循环着光良的清水，王杰希记得这是母亲很喜欢的一首歌，母亲是G市人，王杰希自然也会说一两句粤语。他和着音乐，看着唐柔，一字一句的唱给她听。

他的声音带着生病的沙哑，声线低沉如水，慢慢的潜进唐柔的心里。

“多清淡，多琐碎，也甜在心里。”

“天空里，深海里，我们亦一对。”

 

王杰希一直记得，唐柔俯下身子来吻他的时候，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身边的一切都寂静无声，只有他，和唐柔，在一起。

“要快点，好起来。”

“好，不要担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