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林方】两个人

……翻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存货，差点找不到这篇了

……勉强看看，拒谈人生。

两个人

 

文|暮迟

 

01．

飞机降落的时候发出巨大的轰隆隆的响声，隆重而热烈的在跑道上滑行拖拽，机轮和地面急速摩擦。天气晴好的日子飞行也显得顺利万分，没有晚点也没有七七八八的状况。林敬言背着一个双肩包走出来的时候，接机大厅里等着的记者们一拥而上，长枪短炮瞬时间淹没了他。

林敬言充愣住，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到这些记者的欢迎，就连这么私人的行程都被查了出来。

闪光灯一直在工作，一明一暗不间断的交替，眼前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充斥着杂七杂八的声音，嘈杂而又混乱，仿佛像是自己被这世界隔绝孤立，周围人的言语他听不清，周遭的情景他也看不见。

只是从言语与言语的严丝合缝的交叠中抓住了一隅一角，光明与黑暗交错中漏下的一点光线，他听见混乱的声音里，有人在问，“林敬言你这次来H市是不是为了方锐？”

方锐。

他耳朵紧紧的扣住了这个关键词，他死抓住这个词，或许对他来说，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词，也不是人名，而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对他的意义，无法割舍下的重要。

此起彼伏的询问声像潮水一样的涌过来，一波接着一波，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但终究潮水也有退却的时刻。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眼前的白雾渐渐散去，耳边的声音也趋于消失。

大概是记者们注意到了林敬言的不对劲。等到林敬言缓过神来的时候，周边的记者已经好整以暇准备听听林敬言的回答。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混乱没听清楚各位在询问什么？”林敬言抬起右手，手指弯曲，食指的第一和第二指关节碰着眼镜框，推了推眼镜。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意，温和的礼貌的疏远的。

“请问您这次来H市是不是跟方锐有关系？”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随之而来的是各家媒体狂轰滥炸。

林敬言还是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私人行程，来看一看老朋友，不可以吗？”不愧是打太极的一把好手，只一句话模糊了所有的界限，似答非答，他说这是私人的事情，他说是来看老朋友，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气息和他在役时候对媒体的友好，天差地别。

“如果没有别的事，不知道各位可否让行？”林敬言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然可能机场工作人员要来找我谈谈了。”轻描淡写的语句调笑的语气，简简单单的就把记者们的询问四两拨千斤的推到一边去。

可是这些记者，哪里是省油的灯？哪个是这么好说话的？

有人大喊着“您能谈谈这次为什么来H市吗？”

有人在问着“这次来H市是为了方锐吗？”

还有人在问“您和方锐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起彼伏的询问比之前更加的猛烈，林敬言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怎么招惹到这些记者了，或者说，方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记者说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已经离开电竞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敬言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已经离开了，连霸图管理层的挽留都没有答应，走的干干净净。这句话一说出来，是什么意思所有的记者们心里一清二楚。

林敬言说是退役，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霸图战队给了他一个职位，希望他能留下来，继续的指导战队的新人。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他退役了，他还是会成为培养新人的一份子，不会彻彻底底的消失，离开电竞圈。

可惜就如同他打比赛，有时候也会让人有意料不到的时候，以巧妙的方式击倒对手，林敬言拒绝了霸图。接着是他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当中，一离开就是整整一年。其实要查到他的行踪说很容易也并非容易，毕竟是离开了电竞圈的人，他接下来的所有别人都无权干涉，去哪里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做什么还是他私人的事情。

就连喜欢他的粉丝，得到的，只有在他微博上出现的寥寥一句，“谢谢这么多年你们对我的喜欢，我很感谢，接下来也请继续加油。”

林敬言趁着记者们略显不知所措的时候阔步走出机场，眼疾手快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后，他在车后座上摘下自己的眼镜，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舒了一口气。

 

03.

网上的传言铺天满地，说消失一年的林敬言出现在H市，说他在H市的某家超市采买，说他可能是为了方锐而来……各式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但是最火的还是某个路人在接机大厅偶然看到林敬言被记者堵住时候拍下的视频。

视频帧数不是很高，勉强能够看得清楚，视频里面声音嘈杂，几乎要淹没当事人说的每一句话，但他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离开电竞了。”只这一句，清清楚楚。上传的UP主在视频下面附了一段话：林敬言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选手，但是他已经退役，请不要打扰他的私人生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请不要把他再曝露在镜头之下，谢谢。

方锐拿着ipad窝在林敬言怀里看这段视频的时候，他指着这段话和林敬言说：“老林你看，这么多人还惦记着你呢。”

林敬言的手搭在方锐的肩膀上，方锐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头靠在他的锁骨处，毛绒绒的头发蹭着柔软的皮肤，贴着林敬言的颈动脉，蹭的他心里在发痒，不自觉的把方锐往自己的方向搂的更紧了些。

“你跟记者们说了什么？”他的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方锐鬓角的碎发，凭着自己手指长的优势似有若无的触碰着方锐脖子，一下一下的，和着某种节拍，搞得方锐心里和他一样痒，干脆把ipad丢在一边，躺在林敬言的腿上。

“能说什么？不过是他们问我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我说你咯。”方锐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约半会被记者们当成玩笑的话被他们认了真。网络上早就有他们两个人的cp，那些喜欢的粉丝每一个都跟福尔摩斯一样，擦亮了双眼寻找两个人同框时候的粉红，如同所有的cp粉一样，制作剪辑他们两个人的mv，写出林方cp的一百条，甚至能从方锐一说到林敬言时候的眼神分析出他是否喜欢林敬言。

多么疯狂，林敬言还没有退役的时候方锐就时常给他发这些cp的视频，附加上自己的吐槽，他指着这个视频说“老林你看我的眼神这么红果果啊啧啧啧。”指着那个mv喊“林大大你看他们居然发现我们同款的项链！”

偶尔林敬言也会看着这些视频，同人文，一百条之类的问方锐，“我们要不要收敛点？”当然这样做百分之八十得到的都是方锐不乐意的表情，他也就笑笑不说话。不过过后方锐还是会听着话收敛一段时间。至少不是那么的明目张胆。

这次的事情也是方锐头一遭在聚光灯下毫不犹豫的说喜欢林敬言这样的话，他还记得当时周围队友的表情呈现出的惊吓万分，毕竟这么赤裸的把爱意暴露，对谁都不是多好的事情。而媒体们也只是当成玩笑话打哈哈混过去，大半在采访稿上都写着“方锐喜欢的类型温柔有耐心，具体一点可以参考林敬言待人处事。”

不过等这个采访出成新闻的时候，大家才都发现不大对劲，喜欢林敬言，这一句简单的话对方锐来说，如果只是简单地开个玩笑，早在多少年前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时候就大可以这样说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各家媒体的嗅觉都是何其灵敏，一下子就察觉出了问题的所在，不知道是谁查到了林敬言的行程，顿时机场大厅被记者们蹲守。

林敬言听着方锐的解释也了解了个大概，低头看见方锐仰躺在自己大腿上，双眼透澈的盯着自己，林敬言一直都觉得方锐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孩童样的纯粹，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多大的渲染，做了对的事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得意洋洋的笑，做了坏事的时候，那双眼睛会深怀愧疚与懊恼。林敬言抬手轻轻的弹了一下方锐的额头，俯下身和他接吻。

唇齿相碰间，柔软的触感，近在咫尺的气息，一点一点的从这个聚焦点，蔓延开去。

 

04.

有一段时间方锐打完比赛不出席记者招待会直接就溜着后门，学叶修以前的样子跑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每每回到上林苑的时候都能被陈果骂的狗血淋头，她说方锐你走就走，好歹跟我们说一声你去哪里了啊，大晚上的报个平安也好啊，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晚上两点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这个时候方锐通常都会搂着陈果的肩膀调笑着说：“没事的啊，老板娘别担心走走走睡觉去，这么晚睡对你皮肤多不好啊。”

方锐知道陈果担心他，兴欣的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那会儿叶修已经和林敬言一样退役了，兴欣虽然杀入了季后赛，但是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几乎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苏沐橙和自己身上。苏沐橙每回都能带着微笑说复盘，其实方锐也知道苏沐橙有时候在训练室或者自己房间熬通宵，因为他也在熬。

比赛多残酷，一个战术错误一个配合出问题，都有可能把战队丢到万劫不复的深渊。苏沐橙几乎是被逼着比以前更加强大更加坚韧。有时候两个人讨论问题讨论到凌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缓冲一两集综艺节目一起看，看完了笑过了接着讨论，然后各自睡几个小时接着就是复盘。

有一回苏沐橙烦躁的像座蠢蠢欲动的即将要爆发的火山，她把笔猛地一丢，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终于知道叶修和秀秀他们为什么喜欢抽烟了。”她说。

“苏姐姐，我求你啊，你可千万别抽烟，要是让老板娘他们知道了……”方锐知道她压力大，知道她烦躁，可是谁不烦躁呢。他在呼啸的日子里有时候也看过林敬言无力的样子，不过他除了更加努力的帮着林敬言，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来缓解。

楚云秀会抽烟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一件事，但也就他们这群走的比较近的人才会知道，其实楚云秀不喜欢抽烟，但是她有时候熬夜处理战队事务抽的比叶修还凶。包括叶修，每个人都劝过她，可惜这已经是种瘾。

“方锐，你和林敬言打算怎么办？”苏沐橙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早已冰凉的温度从食道入肺再到胃，以一种不可闻见的速度驱赶走睡意。

“啊？”

苏沐橙十指交叉向前伸了个懒腰，“你这段时间都在上林苑附近的公园里坐着吧，我看见了哦。”苏沐橙也知道别人的事情自己没有办法评价也没有那个资格，可是看着方锐这样纠结也不是多好受，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苏姐，你说我要是把手速再提高一倍呢？”方锐手抓着电脑桌一推，椅子向后滑去，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公园的大树下坐着吹风，方锐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关于林敬言的事情。

苏沐橙听见他的提问很是讶异，“你的手速已经够了，再提高一倍，你以后还要不要比赛了？”对于方锐来说，绝对手速哪怕比不上刘小别那种等级的，可是操作手速也是没有问题，更何况强制的提高手速对手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有时候啊我总是会想想，如果那时候我操作手速再高一点，是不是可以和老林走的远一些，”方锐撇撇嘴，“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只是说着玩的，毕竟靠手吃饭呢，哪能不要。”

“你跟林敬言，到底是怎么了？”深夜的时候总是容易三言两语之间交出人心，哪怕是最无意的询问都有可能惹来意想不到的倾诉。

方锐知道苏沐橙关心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和老林的事情。”方锐反问。

“那天无意间看见了，你给他发的短信。”苏沐橙吐了吐舌头，不过是某天给方锐带了夜宵，路过他房间的时候顺手带了进去，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他丢在桌上的手机用明晃晃的大字昭示着主人的内心。

不过窥探别人的心事是不大好，苏沐橙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呵，也没多大事。”方锐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刚刚想推开窗户吹吹风，手指触碰到窗柩的时候想起苏沐橙还在身后，大半夜的，着凉了就不好了。

“为什么不和他说？”苏沐橙走到他身边推开窗户，半夜的风凉意甚重，吹得整个人连心都是凉凉的。

方锐和苏沐橙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苏沐橙也不说话，她看见了，那一眼里复杂的如同千年老树深埋地底的根相互纠缠团绕，连解开的突破口都没有。

你要怎么开口，那么多年的感情，如果林敬言只是当成友谊，点破之后连朋友是不是都没得做。但看着他离开电竞圈的背影，双手握成拳难言一字，他会渐渐地淡出你的世界，一点点的扯断所有的联系，最后或许落得个老友聚会的时候，相互寒暄一句，简单的碰个杯，以酒水表尽多年的情谊。可这样的结局又要如何甘心。

要怎样心甘情愿的割舍。

说什么爱一个人就要放手给他海阔天空，让他自由这些全都是废话。不过是没有把握好喜欢的人，没能好好珍惜说出来好让自己心里有个慰藉的废话。

“加油。”苏沐橙拍了拍方锐的肩膀。

 

05.

林敬言和方锐被媒体拍到去电影院一起看电影，网络上再一次的掀起惊涛骇浪。有一家媒体用尽一个足足大的版面费尽笔墨的描写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再到两个人很久以前的互动，最后得出林敬言和方锐已经出柜的结论。

通篇几乎是倾尽全力要把方锐推上新闻头条的最高点。可是那又怎么样。林敬言握着方锐的手，和他窝在两个人的公寓里，看着之前翻出的DVD，毫不在意外面的狂风骤雨流言纷扰。

陈果给方锐打电话的时候，方锐迷迷糊糊的差点靠在林敬言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接完电话无奈的把ipad开机，已经关机好几天的机器重新工作。屏幕的荧光让方锐觉得刺眼，林敬言从刚刚方锐和陈果的对话中的寥寥数语也能猜出些许。

应该是被公开的出柜后所带来的狂轰滥炸。

他接过方锐手上已经发表完微博声明的ipad，翻出自己一年多没有用的微博账号，没有一点点思考的就转了方锐的微博。然后把ipad关机丢到一边继续陪方锐看DVD。

 

霸图_林敬言V：嗯两个人。//兴欣_方锐V：两个人的事，无关他人。

 

林敬言记得方锐说喜欢他的时候言语难以抑制的悲伤，有什么好悲伤呢，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不就是形同陌路。年少不知愁却总爱强赋，等到愁悲真的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时，却没有回旋余地，但哪怕是这样，方锐也想，拼尽全力的去试一次。

因为这一直只是属于他和林敬言的事情啊。无关他人，无关世俗，就只是关于，你，和我。

若我敢向你伸出手，你愿不愿意牵？

千万里之外的声波通过无线电传来，像是几千万光年外的回答，穿过了陨石，穿过了风，穿过了云，却最终来到你的耳边，清晰的让人止不住泪流。

 

真实的感情是和一切盛大的事情无关，和那些晦涩的宗教信仰没有关系，和那些习以为常牢不可破的伦理道德没有关系，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分析认定更是没有关系。它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自私到极点，不是不顾虑亲人，更不是我行我素，只是，如果没有两个人的两厢情愿，那么那么多的困难要怎样克服。

如果不能相互握紧彼此的手，那么何必谈那些未来。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结局而已。再盛大的感情，归根到底，依旧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仅此而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