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王柔】星辰

……手上有的旧档都翻出来啦

……晚安，愿你有个好梦。

星辰

 

文/暮迟

 

 

>>>>> 

 

星芒穿过宇宙的洪流，跨过暗淡的浮石，穿过大气层，跨过了那么遥远的距离，出现在你的掌心。不是独独为你而来，只是那么恰巧，落在你的手中，从此那束星芒就成了再也解不开的红线结，化成了相思扣。

 

轻轻巧巧的牵住了一生。

 

可落在你手心的，不是独一束星芒，却是漫天的星辰。

 

>>>>> 

 

冬季的午后，阳光懒懒的照在人群，洒落一地的碎金。人群来去如潮水，唐柔围着一个大格子的围巾，把手插在毛呢大衣的口袋里，混在人群中快步行进。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好的让人恍惚觉得这不像是北京的冬天。虽然风依旧是寒冷的。

 

唐柔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王杰希，很显然，王杰希对于遇见唐柔这件事情也是表现出了一定的诧异。毕竟在一家陶艺店中相遇，这种这么言情的剧情，不大适合他们。

 

王杰希今天穿着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装，用来遮掩的墨镜松松垮垮的被他别在胸前的口袋上，修长的手指还停留在店里木质架上的陶器。他身边站着一个围着工作用围裙的女孩子，唐柔推门而入的时候，两个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唐唐！”门口的风铃随着木质门被推开，发出好听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着自己清脆的声音，提醒着店内的主人。在王杰希身边站着的女孩子，看见唐柔推门进来，开心的喊了一声。而后王杰希就看着两个女孩子抱成一团。

 

准确来说，是这家店的主人给了唐柔一个扑抱。

 

两个女孩子抵着额头相互对视了好一会，不约而同的笑出声音来。店主人挽住唐柔的手臂，孩子气的指着王杰希，“喏，唐唐，那就是你上次好奇的陶艺师。”

 

唐柔曾经在这家陶艺店里看见过一件陶艺品，一个陶碗，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陶碗。可是它的色泽，厚度，以及它在暖黄色灯光的照抚下，莫名的让见到它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后来在唐柔的询问下才得知，这件陶艺品，是店里一个不常出现的业余陶艺师制作的。

 

店主曾答应她，有机会介绍两个人认识。

 

只是这也不过是唐柔的好奇心作祟，比赛一忙起来，唐柔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有时候心里烦躁的时候，她也会看看那件买回来摆在上林苑卧室里的陶碗，莫名其妙的就能安静下来。甚至有时候，她也会在想，那个陶艺师究竟是有着怎么样的性格，才能够在这么不出奇的造型中，赋予这个陶艺品，这样温柔的生息。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赋予了陶艺品生命的陶艺师，竟然是王杰希。

 

“唐柔？”王杰希的嘴角微微的上扬，说实在话，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对方。很显然他也能从唐柔略带诧异的表情中，了解到，对方和他有着同样的意想不到。

 

“王队好。”唐柔回敬给王杰希一句问候。

 

这下轮到店主表示惊讶了，“唐唐你和王杰希认识啊？”她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好像你后来也跑去打游戏了，认识也应该的吧。”

 

“唐柔和我确实是通过游戏，认识的。”王杰希回答着店主。

 

这家店的店主对网游一无所知，只是隐约知道王杰希是以打游戏为职业的选手，至于是什么游戏，高端到什么地步，都不是她所关心的。而好友唐柔，成为电竞选手的事情，她也略有所闻，但终究不是喜欢的领域，所以也只是限于知道而已。

 

门上挂着的风铃再一次的响起清脆的声音。店主把唐柔推往王杰希的方向，“你们两个去后面的工作室自己聊，我有客人啊。”

 

唐柔被措手不及的推向王杰希站的地方，踩着高跟差点没有站稳，多亏王杰希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看着七八个客人齐齐涌入陶艺店，王杰希比唐柔似乎更快的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扣住唐柔的手腕，拉着她迅速转身，不缓不慢的往陶艺店的后门走。

 

推开门，关上。

 

动作连贯的颇有些行云流水的意味。

 

“怎么了？”唐柔还是搞不清楚情况，看着放松的靠在门上的王杰希，仿佛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王杰希闭着眼睛，听到唐柔的疑问，发觉自己还扣着唐柔的手。唐柔也是直到自己右手的手腕一轻，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王杰希扣着。温热的手掌离开自己的皮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唐柔会感到，一点点的失落。

 

很小很小，小到能让她刻意的忽略掉。

 

“以前也有过。”王杰希靠在门上缓缓的开口，他看见唐柔也学着他靠在门边，“店里忽然进来很多人，差点吓到店主，后来才知道是微草的粉丝。”王杰希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接任微草战队的队长，出门虽然做好了防护措施，但是在陶艺店里过度的放松了。导致那天的陶艺店，被一堆荣耀的粉丝包围的，水泄不通。

 

粉丝离开之后，他认真的同店主道了歉，得到店主很严肃的回复，“希望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领域被当做另一种用途。喜欢是很纯粹的事情，没有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事物被利用。所以后来一段很长的时间里，王杰希在店铺后的工作室里做陶，很少会在店里闲晃，偶有闲晃，看见大批的客人涌入时也会很快的离开。

 

因此每次他看见店里忽然涌入许多客人的时候会十分警惕，如同这次一样马上离开，回到后面的工作室。

 

“粉丝们也是不容易。”唐柔笑着调侃，“会有粉丝来这家店蹲点吗？”以荣耀的粉丝的热烈疯狂程度来看，这样的事情可能真的会发生。但是唐柔也只是认为是可能，不是肯定。毕竟没有谁会有这么强大的耐心蹲守一家陶艺店，只为等候一个人。

 

王杰希看着唐柔许久，缓缓的点了头。

 

唐柔的内心瞬间被省略号刷了屏。

 

“怎么，你还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吗？”这次换成王杰希笑着调侃唐柔。起初他也是很惊讶，但是随着阅历的渐增，对这样的行为也渐渐的释怀。甚至他在微博公开表达，希望粉丝们能够理智对待每一次与职业电竞选手的相遇，不要过于疯狂，也不要过于执着。

 

王杰希看着唐柔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好笑。他张开手掌在唐柔的眼前晃了晃，试图引起唐柔的注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眼前上下晃动，不急不躁的节奏，不缓不慢的搅动着透明的气流。唐柔稍稍一抬头，就对上了王杰希那双带着温润笑意的眸子。

 

“不知道王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唐柔挑了挑眉，不假思索的张口就问。

 

“喏，做陶，”王杰希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工作台，制陶器正安静的躺在木质的地板上，窗外的阳光不偏不倚的从外面打进来，打在制陶器上，和地板，给两者镀上了一层平滑却不耀眼的，似蜡一样的光。

 

唐柔打量着这间与陶艺店相连的工作室，很简洁的布局，木质的各种用具，就连窗户，也是传统意义上的木质平开窗，温暖的鹅黄色调，混着午后的光，整间工作室增添了些许的融融暖意。

 

“叫我王杰希就可以了，”王杰希声线平稳而有力度，“带你参观一下？”

 

“不用了，一眼就能看完了。”唐柔果断的摇头拒绝对方的好意，“王杰希。”一个好好的“王”字在她的喉咙眼里绕了一圈，吐出来的时候和名字仿若隔了个千山万水，却又相互缠绵，唐柔的眼里也是满含笑意。

 

真要命，好端端的一个名字，偏偏是被唐柔这九曲十八弯的吐字，念出了缱绻的味道。

 

唐柔接过王杰希递给她的围裙，看着王杰希自己轻车熟路的套上制陶用的围裙，有样学样的也给自己套上了。王杰希递给她一个小板凳，板凳面光滑的触感明显是已经打过一层蜡，唐柔接过，跟着王杰希坐在他的旁边。

 

拉胚，捏塑，一件陶器在王杰希的手里慢慢的随着拉胚器的旋转成型，他的手指稳而平缓的抚着胚身，掌控着胚器成型的节奏，在指尖的轻点下，胚器在旋转中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整个过程自然而然，没有刻意的炫耀技巧，呈现在唐柔面前的整个过程，平淡而简单，轻轻巧巧的，像唐柔不在身边一样。

 

一件陶器在魔术师的手中成型，唐柔看着他的手指沾染着陶土，在胚身上轻抚着，她抬头看见王杰希的侧脸，印着窗外的光，眸子里印刻着的专注，微微翘起的嘴角，平静温和的面容，严丝合缝的把他自己嵌入在这个陶的世界里。

 

唐柔有些懂得，为什么出自王杰希手里的陶器，会有着那种厚重的温润感。

 

大概是因为它们的创造者，把自己最平静的心情，融进了陶土里。

 

“要试一下吗？”王杰希把成型的胚器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到一边的木架上，等待着晾干。唐柔注意到那排架子上，有几个造型普通的陶器。可是她能感觉得到，那些陶器里，透出的稳重感。那个弓着身子，十分小心的摆放刚刚成型的胚器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让唐柔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

 

是那种，唐柔一直相信只有自己才能给予自己的那种安全感。

 

王杰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盆，站在专门放置陶土的，大大的木质盆边看着唐柔，“唐柔？”声线依旧是平稳无波，在静谧的空间里，那样平稳的声音，穿过光影，跟随着空气的波动，仿佛从遥远的时光传到她的耳朵里。

 

从耳朵里，顺着耳朵的通道，轻缓的，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钻入她的内心。彷如一片树叶，飘落在湖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轻起微澜，却无止息的扩散开来。

 

唐柔看着王杰希，两个人明明就隔着几个步伐的距离，眼神相互接触的瞬间，却像是在另一个空间，寂静无声，任何的喧嚣都无法干扰，一切失声，静音。只有那无形的接触，时刻提醒着两个人相互之间的距离，唐柔在王杰希满是笑意的眸子里，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星辰，安静而温暖。

 

“好啊。”唐柔笑着回答。

 

她站起身来，走到王杰希身边，踏出的每一步，木质的地板反馈的回音，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一个又一个鼓点，准确无比的敲打在王杰希的心上。

 

“真糟糕。”王杰希在心底里暗自扶额感叹，太轻易就被调动情绪跟着走了啊，真不像平时的自己。

 

王杰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柔，短发利落简单，面容平静带着笑，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句情诗，“你穿越世事朝我走来，踏出的每一步，都是一座空城。”不似平时严谨克制的样子，这句情诗脱口而出的时候，王杰希感觉自己像是在陨石中穿梭，一个走神被迎面而来的陨石击落，摔下了扫把。

 

这种尴尬，真是，太糟糕了啊。魔术师开始在心底里默默的规划起了如何圆场，如何正确的说好谎话，以及，怎样挽回形象。

 

“承蒙抬爱。”

 

唐柔的眼睛干净清澈，她抬头望进王杰希的眸子里，没有错过的撞破了王杰希眼里一闪即逝的尴尬。

 

礼貌的回答，万分的周全。当然这也要排除掉唐柔的语气里，带着调笑的成分。王杰希的无意，唐柔的刻意。一退一进，像相互追寻的两个节拍，恰到好处的划出一个圆弧。

 

唐柔蹲在专门放置陶土大木盆边，学着王杰希的样子，手指按压着陶土，软软的，但却不黏腻。她尝试着把整个手掌印下去，软软的陶土堆上凹陷出一个手印。王杰希取出一小部分陶土的时候，看见唐柔面前的陶土堆上的手印，笑了笑。

 

看着不怎么快的旋转，在自己的手中变得不受控制，唐柔完全被拉胚器的节奏带着跑，力道过轻怕捏坏了陶。等到结束后，她看着自己做出的四不像，感到一股挫败，和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斗志。

 

换好新的陶土，捏塑成型，放到拉胚器上，开始拉胚的前一刻，手腕却被人轻柔的抓住了，手掌和指尖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略微有点粗糙的触感，带着温热的温度。唐柔抬头去看王杰希，眼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做陶可不需要这么强的好胜心。”王杰希笑着说，现在唐柔的眼神他再清楚不过，那种充满着不服输，一定要成功的眼神。

 

王杰希说的确实没错，做陶不需要那么强烈的想要成功的欲望，做陶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内心沉稳，安静下来的事情。太浓烈的心情，太过波动的情绪，都不适合。

 

“说起来，王杰希，你跟陶艺？”唐柔被王杰希带着洗了手，制止了继续做陶。她趴在工作室的吧台上，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搅拌着王杰希泡给她的奶茶。勺子轻轻的搅动着奶茶，与杯壁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一丝瓷器相互碰触的声音。

 

王杰希靠在吧台的外部，背对着唐柔，左手撑着桌面，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处，“年少不懂事，跟着一个陶艺师父学了点皮毛，后来当了职业选手，也还是没能放下陶艺。”曾经年幼时迷恋那种一件陶器在自己手中诞生的快乐，和满足。后来接任微草队长，带着战队，以一己之力，妄图横扫荣耀，可惜再如何奇诡的魔术师打法，还是无法更好的融入团队。那些难以攻克的时光里，王杰希一个人躲在工作室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陶器在他手中成型。

 

慢慢的，他的心，沉稳如水，不动如山。

 

唐柔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在桌面上自然伸直，左手叠在右手上，相互交叉，整个人身体前倾，下颌靠在手臂上。“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只会些皮毛那么简单哦？”

 

“承蒙夸奖。”王杰希看着那双从吧台另一边伸到自己身旁的位置的手，颇有礼貌的回了一句。

 

窗外的夕阳从玻璃外面，漫进屋子里。吧台正对着一面大大的窗户，窗外人来人往，窗内一片静谧。两个人静静的，不说话，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也没有用力的握住，更没有想方设法的留住时间。

 

“现在晚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过几天可以带你去看烧陶。”王杰希看着窗外一片昏黄色，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安静的氛围。

 

“明天？”唐柔确实是对陶有了兴趣，尤其是，做陶时那种全身心的静谧，让她动了心。

 

“如果你有空的话。”王杰希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时间虽然不是很晚，但是冬日总是这样昼短夜长。

 

唐柔听着王杰希的回答，想起了前几天方锐在兴欣群里喊着吃火锅时说的，约吗？唐柔扬起嘴角，看着身前的王杰希，“这是约约约的委婉说法吗？”

 

一下子听到这个问题，王杰希觉得整个人也不是很好，但好在魔术师的反应速度不是盖的，稍稍一思考，“那么，唐柔，约吗？”刻意的压低了声线，好听的声音变得更有磁性。

 

“约啊。”

 

你在夕阳西下，昏黄暖意的时候，用温柔织就一张网，出其不意的网住了她那颗柔软的，干净纯粹的心。

 

烧陶的地方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僻静的郊区，但是比郊区更远。是在一个小山丘里面，唐柔跟着王杰希到达烧陶的地点时候，风正大，呼呼的吹过来，打在脸上，跟刀割一样的疼。郊区的温度比市区更低，透彻的寒意从衣服的缝隙里钻进来。跟皮肤进行亲密接触。

 

王杰希从宿舍里带来两个保温瓶，里面装的是他亲手煮的姜汤。其实他只是纯粹的担心唐柔会感冒，他也问柳非要了几个暖宝宝。女孩子爱美，这件事情他当然很清楚，作为战队里有女孩子的队长，他对队员们的健康更加关心。

 

所以暖宝宝这种神奇的东西，他早就接受了。

 

这个时候烧陶的地方只有一个老人家，他也做陶。老人眉目温和，看见王杰希带着唐柔来参观，笑着递给王杰希一把钥匙，还嘱咐着王杰希：“山上冷，照顾好人家小姑娘，别回头她就不嫁给你咯。”

 

王杰希把一个装了姜汤的保温瓶递给老人，“李伯伯您又说笑了，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天气冷。”

 

老人家笑着接过，嘴里念叨着“你们骗不过我的。”自顾自的走远了。

 

冬日的下午和着冷冽的风，混杂着暖意的阳光，徒然让人生出想要在被窝里好好休养一个冬季的欲望。可是被窝里的休眠，怎么能比得上，户外的大好河山。

 

唐柔坐在烧陶的火炉面前，看着王杰希往炉子里又添了一把柴火。火炉的温度很高，她离着有一段距离，都能感觉的到炉内的炙热。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披肩。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凌乱的抚过脸颊。阳光懒洋洋的，她微微的阖上眼睛，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她看到王杰希朝自己走来。风也没有丝毫留情的吹乱他的发，吹动他的衣角，吹起他的围巾。

 

这看起来多么像，王杰希披荆斩棘，跨过千山万水，步履坚定的朝她走来。

 

“你穿越世事朝我走来，踏出的每一步，都是一座空城。”

 

王杰希在她身边坐下时，唐柔唇齿张合，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多好啊，唐柔想。她自己跨过万水千山走向王杰希，而王杰希也步履坚定的朝她走来。两厢情愿，且共白头。

 

唐柔把头靠在王杰希的肩膀上，“王杰希，这是真的和我约吗？”

 

“烧陶要3000°C的高温，陶器在这样的高温中才能保持住形态。也只有承受住高温，才能够成为更好的陶器。”王杰希说，他的声音混在风声里，有些模糊却又那样的清楚。一字一字，打在唐柔心上。

 

她心疼了，她甚至可以想的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魔术师，带着他的灭绝星辰，在赛场上出其不意，以漫天星辰为伴，站在荣耀的战场上熠熠生辉，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年少无忧愁，仗剑天涯，自由自在。

 

可惜这样的时光终究不能长久，高温的炙烤，小小的魔术师收起了那些天马行空，逼着自己在3000°C的高温中寻求生存，也许就是从王杰希接任了微草队长的职责开始，他把微草作为了一种责任，不能推卸的责任。

 

沉稳有理，风度翩翩。昔日那个一朝看尽长安花的魔术师，终究在高温中承受住四面八方的压力，长成了参天模样，成为了整个微草的依靠。

 

那些付出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何其相似，唐柔无法不去想起那些一肩扛起的时光。单枪匹马闯荡天涯，不求家世的庇佑，完全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却还是被暗算一遭。不服输的性格让她甩甩头，背起包远赴属于自己的音乐旅途。

 

那些看似果断的决定，那些壮士断腕的决心，都是她在深夜里的辗转反侧，咬紧牙关度过的每一个难捱的时刻的时候，做出的对自己的狠心。

 

高温炙烤，坚韧成型。时光打磨，岁月为衣。

 

漫长的时光长河里，岁月为你上色，给你最合适的外衣，给予最美好的馈赠。

 

唐柔把手交到王杰希的掌心里，安静的靠在他的肩头，等着陶器出炉的时刻，她感觉有些困，眼皮在不断的打架，最终她沉睡在王杰希的声音里。她睡过去的前一刻，她听见王杰希说，“睡一会，我在。”

 

那天山上的风，在午后时分降了下来，不再是狂烈的风速，慢了许多的风速，依旧冷冽，却硬生生的让王杰希品出了一股缠绵。

 

他把唐柔的手紧紧握住，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是唐柔。也许是唐柔太过强劲的性子，那种似一坛埋藏了多年的烈酒，开封时，浓烈呛人，味道辛辣无比，但回味无穷。这样的个性，太鲜明，太真实，太能触动他的心。

 

王杰希记得，曾经的他，也是那样毫无顾虑。操纵着王不留行，带着灭绝星辰，在整个宇宙中，黯淡了所有星辰的光芒，让所有的星河失去光泽。

 

但是后来呢。

 

后来呀，王杰希记得他对高英杰说过，“要肩负起微草的未来啊。”当初他接任微草战队的队长时候，也是这样对自己千叮咛万嘱托的。所以在发现自己的打法不适合团队的时候，那个小魔术师笑着藏起了内心的山川万里，隐去了那些浩渺星河。

 

哪怕再不舍得。

 

唐柔醒过来的时候，王杰希替她拢了拢围巾，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小心的保护她不被寒冷侵袭。唐柔揉了揉眼睛，对着王杰希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温情脉脉的暖意几乎能融化掉冬日的冷冽。

 

“差不多就这几个赛季吧，王杰希？”唐柔靠着王杰希的肩头，把散乱的发拢到耳后，看的远处的苍茫颜色，话语间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成白色烟雾。朦朦胧胧，似白雾。

 

王杰希笑着，原本随意的拢住唐柔的手，变换了一个姿势，指关节与指关节相碰，真实的相触，“不出意外，下个赛季之后吧。”他的大拇指摩擦着唐柔食指。

“也是，太久了。”你背着的那个包袱变得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久，在时光中渐渐的成为你的本能，“我知道你会说值得。”可是，在喜欢的事情面前，再痛，再苦，都是值得。

 

“谢谢你这么了解我。”王杰希的声音带着笑。

 

“然后有什么打算？”唐柔问，“留在微草当指导？”

 

“应该不。”王杰希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声线很平稳，“我已经跟陶艺店的老板谈好转让事宜了。”陶艺店的老板已经办好了移民手续，店面自然要转让出去，而王杰希不缺为一个好对象。

 

不纯粹为了盈利，不把陶艺当成消费，而是喜欢。

 

只要喜欢，就会热爱，因为热爱，所以珍惜。

 

“看起来，魔术师要转行成陶艺师了。”唐柔的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温柔，她想，身边的这个人啊，以前在荣耀和陶艺之间选择了荣耀，却从来不曾忘记陶艺。离开赛场以后，果然还是坚持住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真好，有所喜，有所欢。不汲汲于表面。

 

“我现在难道不是陶艺师吗？”王杰希反问，“唐小姐的卧室里似乎还摆着我的作品吧？”

 

太明显了啊，王杰希，你一下子就把自己关注唐柔很久的消息透露出来了，明摆着司马昭之心。

 

“你故意的，”唐柔挣脱开跟王杰希相扣的手，站起来，两步并成一步，跳到离王杰希不远的地方，“先用陶器把我绑住。再来跟我表白。”

 

“唐小姐没听过吗。”王杰希站了起来，看着唐柔在阳光下笑颜如花，“定情信物先预定，比较保险。”唐柔清清楚楚的看见，王杰希的笑容，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暖意。

 

风虽喧嚣，阳光却温柔。

 

两个人离开烧陶的地方时，十指紧扣住对方。王杰希打着伞，替唐柔挡去身外的风雪，阻掉冬季的凛冽。

 

唐柔看着和自己并肩同行的人，她记得，自己陷入沉睡的时候，那句真切的话，“我和你，约一生，怎么样？”

 

“王杰希，”唐柔停下了步伐，“再跟我说一次那句话。”

 

“哪句？”

 

“你知道的。”

 

王杰希笑了起来，扬起唇角，“唐柔，我跟你，约一生，怎么样？”

 

“好。”

 

漫天大雪下，唐柔扑进王杰希的怀抱里。

 

他以漫天星辰的温柔为聘礼，许她一生盟约。星芒停靠，化成相思扣，扣住一生，结下不解的扣。从此，哪怕山南水北，路途漫远，也不悔当初缔结的一生约。

 

就算前路漫长，我也与你共赴。